他转身要走,又折回来。 按住杨仪的肩头,薛放微微俯身盯着她的眼睛:“我不知道你跟俞星臣有什么仇怨,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你,横竖等你想说的时候罢了。可杨易……不管怎样你给我记着,我永远站你这边。你想要谁的命,只给我一句话。” 杨仪昏沉了半天,本以为已经克制住了那些或狂或悲怒的情绪。 可听了薛放这话,突然间她的眼前就模糊起来。 “知……道。”她的声音很低,不由自主垂了头,不愿意叫他看见自己落泪:“多谢。” 薛放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两下,吩咐屠竹跟斧头:“看好了,若有个闪失,小心你们两个狗头!” 豆子似乎觉到自己被冒犯,便汪了声。 薛放低头看向豆子,探指在它脑门上轻轻一敲:“你倒提醒了我,还有你,加起来三个狗头。” 杨仪本来正不住泪,听到这里,顿时破涕为笑。 目送薛放转身上马,带人离开,三人一狗进了舍,还没到门口,就见有个人踱步出来,他背对灯影,原本无可挑剔的容貌浸润在黑暗中。 见杨仪向这边走来,俞星臣的面上出意味深长的表情。 “杨先生扶病而来,令人钦敬。”他往门边退了半步,望着杨仪:“莫非是惦记着先前我所说自惭形秽一事?大可不必为此赌气,我也只是玩笑罢了。” 杨仪并没看他,垂着眼帘道:“我为看诊而来,非是为跟谁赌气而来,俞大人莫要自作多情。” 俞星臣眼神一变:“自作多情,俞某人倒是不敢,比不得杨先生举足轻重,连小侯爷也竟为先生冲冠一怒。” 杨仪皱眉:“你在说什么?” 胡大夫从里头颠出来,皮笑不笑地说道:“先前薛旅帅气冲冲来寻俞主事,二话不说便动,若非主事的随从及时拼命拦阻,这会儿不知如何呢。” 他叹着气对杨仪道:“我才去给那四位差爷看过,薛旅帅下手太狠了,一个折了胳膊恐会留下残疾,一个呕血不止怕是受了内伤,还有两位至少要在上躺半个月。把狄将军都气坏了。” 方才狄闻就是给他们调解了半天,才又犯了病。 作者有话说: 看到小伙伴说喜我的《大唐探幽录》,我们玄影在那里也汪了一声~没看过的小伙伴可以一解书荒,六部系列全是强推啦 鞠躬,冲鸭~谢在2022-10-26 22:17:08~2022-10-27 11:25: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~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:33797135、32171607、nicole、九月火 1个;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:吃棉花糖的熊 10瓶;17174166、九月火 8瓶;多季节 4瓶;apple、夜凉如水 2瓶; 第56章 二更君 ◎一手遮天,自曝身份◎ 跟在杨仪身后的斧头跟屠竹听了胡先生的话, 悄悄地对视了一眼。 斧头向着屠竹挑了挑眉,想显摆自己的先见之明。 屠竹到底年纪大些,再怎么样人家也是钦差, 这么做未免…… 只是打人的是薛旅帅,为何这俞大人格外针对杨先生似的。 他不知杨仪该怎么应对, 又怕她吃亏, 想到薛放临行叮嘱, 屠竹便紧张地望着前方, 假如俞主事仗势欺人, 那他就少不得也拼着得罪上差了。 杨仪道:“薛旅帅一个人,打伤了四位官爷?这不太可能吧。” 胡先生道:“杨先生,我至于给你说谎么?现有俞大人在此, 你一问便知。” 杨仪便看向俞星臣,她却没有等待俞大人的确认,只略有点疑惑地:“我不太懂拳脚上的事, 可是……以一敌四甚至更多, 怎么说也该是薛旅帅吃亏, 莫非……俞大人所带的随从都是纸糊的么?四个人还抵不过旅帅一人,俞大人是不是该反省反省, 自己认人的眼光是否大有问题。” 明明是薛放动手不对, 她居然说的跟薛放真吃亏了似的,且把问题推给了受害者。 胡大夫没料到如此:“这, 杨先生你这话有点……” 俞星臣抬手制止了胡大夫:“杨先生说的没错, 俞某人也不是谁都能认清的,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, 比如杨先生你, 虽看似柔弱, 实则处处伤人,只是这戾气太盛,可跟你大夫的身份不相匹配。” 杨仪淡淡道:“实在对不住的很,想不到我的戾气竟伤到了俞大人,看样子俞大人不是识人不明,而是自己过于身娇贵了,可这羁縻州乃是虎横行之地,俞大人不如及早回京,免得自讨苦吃,头破血才知后悔。” 她说了这句,向着胡大夫一点头:“稍后有些话要请教先生。”径直往前去了。 在杨仪身后,斧头笑的不加掩饰,嘴巴快咧到了耳朵,他悄悄地跟屠竹耳语:“我没想到杨先生的嘴这样厉害。今真是见识了。” 屠竹又何尝不是,从郦转到此处,他从没见过这样锋芒毕的杨仪。 俞星臣回头看她进狄闻卧房,面上又浮现些许耐人寻味的疑惑。 旁边胡先生跟了一步又停下,回头看他:“大人……” 俞星臣一点头:“无妨,先生请自去。” 胡先生向他拱了拱手,跟着进内。 “大人,这位杨大夫,到底什么来头。”俞星臣身旁的侍从灵枢问,脸上是明显的不:“实在过于猖狂。简直比那十七郎还要过分。” 俞星臣道:“我也正在想,是否哪里曾……得罪过此人。” 灵枢一惊:“大人这是何意?” 俞星臣回想先前杨仪双眼通红地瞪着自己,总觉着那若没有深仇大恨是绝对不会有的眼神。 “杨易、杨易……杨……” 俞星臣轻声念着,微闭双眼,耳畔响起一个女子不疾不徐极为轻柔的声音:“她叫——杨仪。” “哪一个字?” “仪态万千的‘仪’。” “杨仪,我记下了。定会留心。可还有别的嘱咐?” 她道:“三郎此去,另有一件事要格外留意。” “妹妹请说。” “狄将军麾下有一人,姓韩名青,此时应该是……津口主帅。” “此人又如何?” “此人……。”女子的声音还是那样柔和动听,就好像在说什么家常普通之事:“当尽快除去。” 杨仪到了内室,平静了一下心绪。 狄将军并未在榻上,大概是才得焦头烂额,他披着一袭常服,坐在太师椅上,坐姿有些怪异。 符琪走上前住:“听闻先生身子不适,实在是怕将军病情有碍,才……” “不必多说,”杨仪轻声:“这是我分内之事。” 符琪,引着她来到狄闻身旁:“方才将军为旅帅跟俞大人调解,突不适,腹中仿佛有一股气在窜动。” 杨仪上手诊脉。 狄闻的面虽不佳,神尚可,望着杨仪道:“怎么,方才俞主事为难你了?” 杨仪只一笑。 狄闻道:“都怪十七那个小子……这么一闹,未免叫俞主事把这笔账又算在你头上,其实你也是无妄之灾。十七心里窝火,是因为……” 疼痛叫他猛然一,话也跟着停下。 杨仪扫了他一眼。狄闻忍了片刻,才又继续说完这句:“因为俞主事先前竟忽然去询问韩青的外公、有关韩青……水葬之事。” 杨仪收回了手。 符琪在旁看到这里,正后退,杨仪转头问道:“之前我来过一次,本想询问几句话。” “您请说。”符琪忙回。 此刻胡大夫也走了进来,杨仪便道:“将军先前犯腹绞痛的子,您可有数?是隔几呢,还是时不时的……” 符琪道:“这都是有记录可循的,每次将军发作,都要请胡先生诊看开药缓和,连每次服药的期也都有。”他看了一眼走过来的胡大夫,“先生可记得么?” 胡大夫道:“具体如何倒是不记得了,只是……从我去将军府后,起初是三个月左右便发了病,但近一年来,几乎不足一个月就要发一次。这不算什么,因将军年纪毕竟不同往,体质虚弱,腹痛自然发作频繁些。” 符琪听前半句,点头,听了后半句,便垂了眼皮。 杨仪问符琪:“胡先生来之前呢?” 胡大夫脸一变:“这是什么话?杨先生你莫非在暗示什么?” 杨仪道:“并无。我这样问,是想看看将军的病,先生莫惊。” 胡大夫哼道:“什么病,无非是脾胃失调而已,说的跟多严重一般。” 符琪看了会儿狄闻,道:“我是随着将军到羁縻州的,起初来之时水土不服,过了大半年才好些,从那之后便无事,后来……似是七八年前,突然就犯了腹痛,起初大概是半年才会发作,倒也没当回事,后来逐渐频繁了,我才想起……” 胡先生在旁嚷道:“七八年前?那会儿我已经到了将军府了!” 杨仪没管他,只对狄闻道:“请将军见谅,我要先试一试……” 狄闻显然也有点无法忍耐身上的不适:“请。” 杨仪拔出一枚银针,请狄闻伸手,符琪帮忙将他左臂袖子挽起,出小臂。 端详片刻,杨仪轻轻将针向他肘关节后方刺落。 胡大夫在后看见,道:“这是小海,又叫肘曲泉,将军是腹痛,你刺这里……”他突然一顿:“哦,小海关联的是小肠经脉,你莫非是想……” 杨仪见狄闻并无反应,便又将针拔出,向下在靠近手腕的一处道刺落。 胡大夫皱眉道:“这是支正,仍是小肠经,你若真要用针灸来止痛,不如直接针腹部的气海,关元,在手太小肠经上刺,有一句话,‘远水解不了近渴’。” 杨仪似乎没听见他的点评,又刺一处道,见狄闻毫无反应。 胡大夫得意:“我就说吧,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。” 杨仪收了针:“将军,还要再行冒犯。” 狄闻静静地:“你是大夫,你且随意。” 杨仪请狄闻解衣,出腹,狄闻身形瘦削,但身却并非如此,腹微微鼓,按照胡先生的话,这便是气之故。 杨仪先在狄闻前的“檀中”轻轻摁:“若是疼,请将军或说一声。”bztdsw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