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有一点不明白,为何韩青一心要寻死。”隋子云道。 薛放道:“他都临终托孤了,把津口那些刺头给你调/教,你怎会不明白。” “他是想一死,让狄将军不再追究?”隋子云沉思,“对了,此案之中还有一处疑点,韩青之母呢?当真也已经不存于世了?” 薛放没言语。 隋子云打量他神,却看出一丝玄妙:“怎么了?” 薛放道:“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。狄将军不是叫你尽快赶赴津口么?快忙你的去吧,子云哥哥。” 隋子云笑,拂袖而去。 薛放没有把自己所窥知的那件事说给任何人。 因为他知道,韩青不会愿意让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发现他到死也要维护的那个秘密。 韩青在津口任职,虽然铁腕,雷厉风行,但绝少出错。 所以才被誉为前途无量。 他唯一的黑点,就是那个擅自处死一名涉嫌凌/女致死案子的客商。 不管怎么样,韩青都绝无可能如此冲动,毕竟津口地方,各路神仙妖魔汇聚,身为巡检司旅帅,什么离奇的事儿没见过,这种事情甚至算得上司空见惯。 但他居然把那个客商给砍了。 木桃叶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卓英家里,她一定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,也许她的下场,便如那个死于客商之手的□□…… 薛放甚至也不想再提此事。 而先前在囚房之中,当时濒死的韩青,仿佛又看见了当年英俊的阿爹跟他的母亲木桃叶。 两人站在吊脚楼的芭蕉树前,向着他招手。 光刺眼,笑容灿烂。 巨大的快乐让韩青忘记了所有曾经历过的痛苦。 以及那一年,他无意中在一家下等寮发现被毒哑的木桃叶,她已经意识不清奄奄一息。 当韩青救出她后,她终于恢复清醒,认出了韩青,他们过了一段难得的温馨的时光。 但有一,她趁着韩青不在,用一衣带勒死了自己。 所以在龙勒波准备开口的时候,韩青没给他机会。 他不能让那恶鬼临死之前再玷辱木桃叶一次。 木亚跟佩佩沙哑的哭声,让杨仪十分不安。 听说韩青自尽的消息,她急忙赶了出来,可韩青没有给任何人机会,对自己下手极狠。 他大概尽了身上所有的血。 韩青的尸首已经被带走。 杨仪站在门外,望着那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大片血渍,甚至没留意天上下起了濛濛细雨。 直到一把伞从后面倾斜过来。 杨仪觉着眼前光线一暗,回头,却是换了一身蓝袍的薛放:“你这身子再淋雨,这里的大夫只怕就不够用了。” “旅帅,你有没有想过……” “什么?” “如果咱们不来浴佛节,韩旅帅就不会死。” “啊……”薛放拉着她手,引着她离开:“你又说‘如果’。” 杨仪看向远处,一行人马正匆匆离开,那是隋子云带人紧急前往津口,毕竟如今津口群龙无首,若无统帅在彼,必然生。 杨仪道:“如果咱们不来,韩青便不会有事。将来的他也许就会坐了狄将军的位子。” 薛放扬眉:“对,他的位子下,还有不知多少人的命。” 他指的是那场疫病,假如不是杨仪跟两名大夫及时地发现阻断,令寨民们用药,后果不堪设想。 此时狄闻那边的一名侍从飞奔而来:“杨先生,快!将军突然腹痛如绞,呕吐不止,方才已然昏!” 就在杨仪跟薛放往狄闻房中赶的时候,匆匆前去津口赴任的隋子云,在官道上遇到了一行人。 远远地隋子云就看见被簇拥在中间那位,头上戴一定乌纱折上巾,身着玄缎团纹袍,系绦,身后灰紫披风,随风摇曳。 他生了一张极其温润端方的脸,长眉修眼,透着儒生之气,又兼些世家公子的雅贵。 两方队伍缓慢接近,隋子云放慢了马速,竟不知此人是什么身份。 对方也拉了拉缰绳,不动声地打量了隋子云片刻:“敢问这位,可是郦县巡检司隋队正。” 隋子云确信是跟此人初次照面,他为何竟知道自己:“正是,不知阁下是?” 对方手持马缰绳,在马上向着隋子云如沐风地说道:“朝廷往羁縻州巡检司面见大将军狄闻特使,兵部主事,俞星臣。” 作者有话说: 小俞:我终于出现了,撒花~ 仪姐:并不愿理你 锵锵,今三更君。谢在2022-10-25 18:51:42~2022-10-25 22:27: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~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:nicole、ajada、42686755、33797135 1个;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:苏苏 2瓶;32171607 1瓶; 第52章 努力加更君 ◎世家公子,难言之隐◎ 泸江三寨的事如此轰动, 隋子云早有所料,京内必定派人来查。 但他万万没想到,人来的如此之快, 或者说……早在泸江事发前,使者就已经出京了。 那到底是为了何事? 乍一照面, 隋子云对于这位俞大人的观倒是极为不错。 翩翩世家公子, 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是从小养就的, 那种恰到好处的礼数跟客套, 一看便知道是极有气度涵养的大家子弟。 隋子云见惯了薛十七郎的不羁, 戚峰的犷,突然看到俞星臣这样画卷上缱绻美人似的矜贵人物,不由心生惊。 可最让他疑惑不解的是, 为何俞星臣一照面就认得自己是谁? 俞星臣打马向前,靠近隋子云。 两人彼此打量,隋子云问道:“俞主事为何认得我?” 俞星臣温声道:“先前我自郦而来, 听闻郦薛旅帅跟两位队正皆到了泸江, 而狄将军亦在此处, 听闻戚队正身长八尺有余,气质威猛, 薛旅帅……闻听也似是个特立独行的人物, 独阁下的气质,沉稳内敛, 又身着队正服, 故而冒昧相认。” 隋子云一笑:“俞主事真好眼力。” 旁边跟随隋子云的一名副官道:“我们队正如今已经升了津口旅帅, 钦差大人尚且不知吗?” 隋子云道:“住口。” 俞星臣面诧异之, 却又微笑着向隋子云拱手:“原来队正高升, 恭喜。” 隋子云道:“不敢, 狄将军抬举罢了。” “如今多事之时,隋旅帅正是入主津口的不二人选。将军自是慧眼识人。” 这短短的一句话,让隋子云听出来,俞星臣对于泸江三寨发生的事情只怕已经了然,知道津口主帅空缺。 隋子云心生警觉,毕竟不知此人前来是福是祸,又看他随行之人,也不算很多,拢共四五十人,其中多是面生之辈,唯有前方一个看相貌是本地人的,大概是来为他们领路的。 “承俞主事谬赞,”隋子云也行了个军礼,道:“只是主事前来,为何事先竟无任何消息?如此突然,岂非叫我们手足无措?也失了一路迓陪同之礼。” 他话虽客套,实则自然有质问之意。 俞星臣不慌不忙道:“俞某此番出京,兵部各位大人一再叮嘱,一路不可张扬行事,倘若有惊扰麻烦地方之举,必严惩不贷。所以……虽则冒昧,却也请隋旅帅多多见谅。” 他的态度甚是谦和,言语动听,并没有任何钦差会有的自大跟骄横,面对这样一个人,连隋子云身边同行的那些素来瞧不起“朝廷上差”的将官都有点儿发作不了。 隋子云便一笑:“俞主事客气了,我只是遗憾,因消息不通,竟让俞主事过郦津口,而我等却未曾一尽地主之谊,竟是我等的失礼了。” 俞星臣口灿莲花地:“哪里,俞某在羁縻州兴许会耽搁一段时,若有机会,自然叨扰,届时还请隋旅帅多多担待。” 隋子云打着哈哈道:“求之不得,扫榻以待。” 他们两个人正是旗鼓相当,倘若此刻俞星臣遇到的不是隋子云跟是戚峰、或者薛放,那么这场面又会大不同了。 两人寒暄片刻,滴水不漏。 隋子云扫了眼那带路的本地土人,抬起马鞭指了指后方:“俞主事由此沿路往前,再走大概一个时辰,就能到达大佛堂。时候不早,不敢耽搁俞主事行程,改再会,请!” 两人各自抱拳,俞星臣带人先行向前,隋子云目送他身形远去,招手叫了传令兵到跟前,低声吩咐:“速抄近路往泸江,亲禀狄将军,就说朝廷的……” 那小兵得令,急忙打马往小路绕了过去。 就在隋子云率人开拔之时,远处的俞星臣马上回头,遥遥地向着隋子云的方向笑了笑。 佛堂舍。 薛放将伞掷给门口的侍卫,在杨仪进门的时候及时抬手扶了她一把:“慢些。” 两人向内走去,却见一名近侍正捧着一个水盆快步走了出来。 杨仪扫了眼,见盆中竟是殷开的血,她心头一震,看向薛放,却见他也脸惊疑。 卧房之中,狄闻倒在榻上,狄小玉手在边,一名大夫正在低低说着什么。 薛放先行入内:“将军如何?” 狄小玉见了他,更是泪不止:“十七哥。”她站起来,扑到薛放怀中。 薛放握着她的肩膀:“病人跟前不好就哭,有什么你说,自有法子。”说话之时他看向身侧,正见杨仪走了上来。 明明是单薄的身影,却给人难以言说的安心之意。bZTDSW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