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吊着一口气,如果哪天这口气没了,我也就死了。”司濛抱住自己的手臂,尖细的女声被秋风吹散,近乎呢喃。 女人的话音未落,晏竟宁明显地觉到自己的那颗心狠狠地搐了两下。 他忍不住扭头看她。 她娉婷立在他身边,身形单薄。 突然让他觉得她像极了这池子里的浮萍,无无枝,无所寄托。只能随波逐,在这俗世里浮浮沉沉,瑟缩飘摇。 更像是一道稀薄的剪影,随时都能被风给生生掐断。 众生皆苦,各有各的苦法。哪怕她是司家的女儿,拥有旁人所羡的一切,也没能例外。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,和他记忆里的某个场景叠—— 漫天大雨中,女孩背着包匆匆闯入他的视线,没有打伞,身形单薄而落寞。 荒野之上,疾风骤雨。她任凭雨水浇在身上,面容枯槁,眼神完全是失焦的,孤魂游鬼一样。 —— 司濛先回客房了,她赶着回去画画。 晏竟宁站在许愿池旁又待了一会儿。 香客们渐渐散去,偌大的后院重归宁静。 “晏先生还不休息?”一阵稳健的脚步声蓦地自身后响起,音浑厚沧桑。 晏竟宁转身,见天一大师站在了他面前。 “忙了一整天,您还不去休息?” 老者和蔼一笑,声音朗,“正打算回去,看到晏先生在这儿,就过来打个招呼。” “一起走吧,我也准备回去。” 两人一起离开后院。 “都还来不及恭喜你得偿所愿。”安静地走了一段路后,天一大师倏的开口。 大师的话让晏竟宁有一瞬的惊讶。不过很快便释然了。 大师慧心慧眼,心里跟明镜一样敞亮。他怀了什么心思,老人家铁定一早就看出来了。这么久一直当做不知道,不过就是不愿点破而已。 他出笑意,“谢过大师。” “大师,司濛的状态好像很糟糕,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。” 天一大师脚步一顿,继而说:“司小姐跟我说了,她失眠严重。” “不仅失眠,她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不对劲儿。”男人清俊的脸庞上难掩担忧,“我遇到她那,司家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?” 睿智的老者抚了抚斑白的胡须,点头道:“你猜的没错,确实发生了大事。” 她遭遇人生劫难之,他们相遇了。缘分这种事情,从来都是没有规律和章法可言的。 “我该怎么做才行?”他追问。 “你帮不了她的。”老者长叹一声,“司小姐心魔不了,无所期许,更无以为生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抱歉,有点事情耽搁到了,过了零点才更。 说一下哈,又到了需要靠泥们接济的时候了。周五零点入v,入v三更,又肥又过瘾。我要爆三更,所以周四晚八点就不更了,周五你们可以一口气看三章。 入v当天留评的通通都送小红包。码字不易,支持正版的都是朋友!你们! ☆、第17章 第17阵风 第17阵风 放完水灯,司濛就把自己关进客房画画了。 晏竟宁怕打扰到她,就去了隔壁房间。 夜清幽,屋子里寂静非常。长木桌上摆放一盏酥油灯,火光细碎缥缈,摇曳晃动。 笔记本电脑亮着微光,一小捧光束投到四面八方。 屋子里光线昏暗,男人的脸藏在影里,忽明忽暗,看不真切。 手指触碰到电脑键盘,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。 晏竟宁在搜索引擎里敲下“百晓生”三个字。 网页里罗列出了长长的十多张页面。 他滚动鼠标,大致浏览了一下,有用的信息并没有多少。 和百晓生捆绑,被提及最多的是三水小姐这个名字。关于这两人,网上的争议很大,褒贬不一。 晏竟宁一早就知道三水小姐是司濛的笔名。看到网上对她有那么多攻击的声音,他下意识就觉得不舒服。 dyes处理这些东西得心应手,横竖就是他一个电话的事情。不出半个小时,网上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。 可他依旧选择沉默。他若是动手了,键盘侠们只怕会跳脚,攻击司濛攻击得更厉害。她的巡回画展在即,他不想给她招惹是非。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选择。 关掉电脑,他给好兄弟盛延熙打了个电话。 “喂,大哥?”铃声响了两下就被那边的人给接通了。 “延熙,你和谢明溯,能不能帮我查个人?” “这还需要我动手?”盛延熙哑然失笑,“你手底下的那些人还查不到么?” “你查我才放心,别人我不放心。” 对于百晓生的死,网上查不到任何一点细枝末节,这很明显是当年出事的时候有人特意处理掉了。而且处理得这么干净,任何蛛丝马迹都查不到,一定是高手。 他手底下不乏高手,查这些简直易如反掌。可事关司濛,其他人他都不放心,只能拜托盛延熙。 *** 从永安寺回来,司濛的失眠并不见有好转,反而益严重。 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,一关就是一整夜。有些时候是从早到晚,一整天。 为此晏竟宁忧心忡忡,找了青陵很有名气的心理医生魏双笙来给司濛做心理疏导。可她很抗拒,连人都不见一面。 dyes马上就要上市了,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。每天早出晚归,本就不能留在家里看着司濛。 怕她出什么意外,他特地从晏家老宅把桂姨叫来家里,专门负责司濛的常起居。 桂姨是晏家的老人,在晏家待了几十年了。如今五十多岁,也早就当了。她是从小看着晏竟宁长大的,对他非常好。 屋及乌,她对司濛也很上心,尽心竭力地照顾她。 桂姨和蔼可亲,对谁都和和气气的。可惜就是有点唠叨。可能这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,话比较多,同一件事情要反复说上好几遍。和袁叔一样,总是在她耳边说个不停。 司濛其实并不讨厌桂姨。可近来失眠严重,她的情绪糟糕透了,难免会觉得桂姨烦,很抵触她。两人相处的不是太和谐。 晏竟宁在家里从来不提公司和工作的事情。司濛还是从各大平台推送的消息里得知dyes最近马上就要上市了。 晏竟宁的父母来过家里几次。每次来就坐一会儿,和司濛聊几句,然后就走了。 老两口过来,司濛就规规矩矩地出来见人。他们问什么,她就回答什么。虽然面带笑容,礼貌客套,可态度却不见得有多热络。 她向来话不多,不太喜和他人太多。基本上都是两个老人在说,她安安静静地听着,偶尔回应一两句。 *** 周六上午,晏竟宁的母亲戴淑芬又来家里了。这次是她一个人来的。 晏竟宁最近几天飞纳斯达克准备dyes上市,家里就剩她和桂姨。 门铃一响,桂姨就跑去开门了。 “夫人,您来了啊!这么早呢!” 戴淑芬站在门外,手里提着几袋营养品,“少夫人呢?” “应该在睡觉,我去喊她去。您先坐一会儿。” 戴淑芬把那几袋营养品搁在茶几上,坐在沙发上等人。 桂姨跑去卧室,却发现卧室里空的,连个人影都没有。上很整齐,本就没有睡过的痕迹。 她轻车路地跑去书房喊人。 “少夫人,老夫人过来了!” 司濛又把自己关在书房关了一夜。情绪糟糕到了极致。一大早听到响亮的敲门声,没来由觉得暴躁。 书房里充斥着浓郁的烟草味,挥之不去,空气浑浊。 烟灰缸里烟头堆了,一缸。 她掐灭手中的烟,把烟灰缸里的烟头全部倒进垃圾桶。 然后抬手抹了把脸,理了理蓬蓬的头发。本想换身衣服,可明显时间不允许。 她索不管了,直接走出了书房。 “妈,您来了啊?”扯开嘴角,出笑脸,却无比僵硬。 戴淑芬扫了司濛两眼,她还穿着睡衣,衣服上是水彩颜料,脖子和脸颊上也沾上了一两笔。顶着一双熊猫眼,眼里遍布血丝,蓬头垢面,要多狈有多狈。 戴淑芬是个致的女人,五十多岁的年纪,保养得很好,风韵犹存。她不喜邋里邋遢的女人。 她皱了皱眉,不过面上却并未表现出分毫不悦,慢条斯理地说:“先去处理一下。” 司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,不好意思地说:“妈,您先坐会儿,我换身衣服去。” 她回衣帽间换了套衣服,又去卫生间清洗。 见司濛离开自己视线,戴淑芬眉头紧皱,明显很不意。 桂姨给她上了茶。 她端着茶杯,低头小心一小口,徐徐问道:“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?” 桂姨低嗓音,絮絮叨叨,“少夫人很奇怪,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,一关就是一整天。饭不吃,烟也得厉害,一天一包,可能还不够。很少说话,有些时候一整天都听不到她说一句话。”BztDSW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