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8章 戚虹程没有觉察, 注意力全然凝在手机上。 他翻出通讯录, 把舒白过去用过的号码, 和纸页上的遒劲字迹,进行十分认真的比对。 十一个数字完全吻合。 戚虹程不知道这个号码背后的故事, 但隐约猜到,如果告诉陆靖言事实,会对舒白造成不利的影响。 那一瞬间, 他的脑海中闪过舒白惨白的小脸,下一刻,又想起了她眼底促狭的光。 短暂的内心挣扎后,戚虹程咬了咬牙:“陆总, 它是舒白的号码, 她给我发过短信。” 说完,他把手机推给陆靖言。 那时候, 舒白情绪低落, 走在自我了断的边缘。他们的谈内容,主要以戚虹程的安为主。 陆靖言目光落在屏幕上, 眉心敛起,薄抿得死紧。 良久, 他嗓音紧滞地说:“好。” 戚虹程发现陆靖言的神变化,忐忑地问:“怎么了?” “没事。”陆靖言说。 “你名下的债款,我会帮你分期偿还。至于能不能持续到还清那天, 还要看你表现。” “明天开始, 你会重新得到一份导演的工作, 但仍处在实习期。从此,你的去留将由公司的人事部决定,与我无关。” “最后,我建议你离舒白远一点。如果我给你提供的帮助,你全部用来偿还她的债务,我会终止给你的一切支持。” “人要有自知之明,你不能自保,为什么还要泥菩萨过江。” 戚虹程认真听完,眼眶有点热,握着杯柄的手越来越紧:“谢谢……等我赚够了钱,一定会还给您。” 陆靖言眼眸低垂,语气淡漠:“你可以先离开了。” 戚虹程诚恳地鞠了一躬,转身离开,腔中有什么情绪在涌动。 陆靖言眼眸微眯,弯下身子,将字条拾起。 时间的冲刷下,它泛着黄,边角处可见发霉的痕迹。 陆靖言长指微屈,轻轻地掸掉了上面的灰。 迟樱的联系方式变得清晰,这么多年过去,她的字迹没有太大的变化。 陆靖言呼逐渐凝滞。 他没想到,有生之年还能再看见它。那夜的温存,织着梦境的残片,决堤般涌入脑海。 心痛让他的手指僵硬而颤抖,愤怒让他的口微微起伏。 一张纸条,让他们错过了整整五年。 让她孤身一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,承受分娩的痛楚。 让他天南海北地找寻,心脏空,灌进猎猎的风。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,也许,它带来的伤痛还远不止这些。 顾远琛曾和他说,她那样的女孩,理应得到世界上最好的情。当时,他的角苍白失血。 他本也想给她最好的情。 如果没有差错。 == 拘留所。 警员敲了敲门,大声通知:“舒白,有人来看你。” 舒白以为是戚虹程,神情麻木地起身,慢慢地向探视处走去。 透明的玻璃窗外,却看见了陆靖言冰冷如霜的脸。 舒白眼睛惊大,目光地落在男人手里的纸条上。 她骇然大惊,捂住嘴,连连后退。 它怎么会在陆靖言手里,她不是让戚虹程看好它了吗? 她为什么不烧掉它,因为她想保留迟樱和陆靖言潜规则的证据。 可是她现在后悔了,她为什么不烧掉它…… 陆靖言凌厉的目光视着她,声线冷冽,像寒冬的冰涧:“舒白,你认识它么。” 舒白不停地摇头,目光愣怔,一句话也说不出。 陆靖言冷冷地说:“发短信的人也是你。” “我知道您一直在找那个女孩,我想告诉您那个女孩是迟樱,只是想见证你们的情,没有别的意思……”舒白连忙说出谱好的理由。失去思考能力的她,已经完全无法辨别,这番理由在这时看来有多么蹩脚。 “见证?”陆靖言低怒道,“你是不是忘记了,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拘留在这里!” 他的语气充讥讽:“你真是一个称职的见证者。” 舒白脸惨白,迟钝地回想,她为什么会被关起来。 因为她造谣迟樱和顾远琛开了房。 舒白心惊胆战,她从来没有见过陆靖言如此危险的眼神,像冰冷的刀刃,带着入骨的寒意,仿佛能轻易地望穿她卑劣残破的心。 舒白双腿一软,直接跪在了地上。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:“陆总……求您原谅我……” 陆靖言声音像淬着冰一样冷:“不可能——” == 纱布下的那张脸,是程寰。 晚风拂过他的发,他眼睛里的狠戾,好像被吹淡了几分。 迟樱言又止,转身离开。 程寰皱眉,大步走到她面前:“你别走啊,就不能让我多看你几眼?” 迟樱抿紧,沉默地从他身前绕开。 程寰手臂和腿都受了伤,行动起来并不方便,但还是着急地跟了上去:“迟樱,你就和我说句话行不行?” “我都变成这样了,你真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?” “还是说,我像木乃伊,吓到你了?” 程寰努力地扯动嘴角,沙哑地喊着她。 这段时间,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。他极力地克制住,想用力量制服、锢她的望。 迟樱却好像没有听见,平静地向前走。她的眼瞳漆黑一片,看不出任何情绪。 程寰目光锁住她的背影,有点气急败坏:“喂,你不会真的喜陆靖言吧——” “我告诉你啊,他没你想象中那么道貌岸然。” “你真的一点也不关心,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” “陆靖言让我们家老头子软我,整整三个月。” “我哪里忍得住,偷偷溜出去见你,结果一辆大卡车飞过来撞我。” “我说我变成这样,都是陆靖言安排好的,你信不信?” 迟樱脚步稍顿,慢慢地问:“飞过来撞你?” 程寰看到她终于说话,心脏狂跳,眼底划过兴奋的光:“对啊,我开车开得好好的,一辆车直接从对面冲过来,我是不是很倒霉?” 迟樱问:“那天新闻出事的人是你?” 程寰不急着肯定,他想多和她说两句话:“什么新闻?” 迟樱说:“城南高速。” “是我,媒体没有公开伤亡人员,但司机的身份确认是欧时的员工。他的本职不是司机,却开着大卡车,分明就是蓄意而为。” “你看,陆靖言是不是比我还要残忍?” 程寰认真说,眸中的戾气收得干净:“我知道我过去做的不对,我向你道歉。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?我保证我会努力改……” “嗯。”迟樱轻轻地打断他,“我给你机会,请你离开。” 程寰心中寒冷,沉默地看着她,眉拧得深。 他察觉到,迟樱此刻的冷静,和以往有点不一样。 程寰停下脚步,看着她纤瘦的背影。 直到迟樱走远了很长一段路,他才重新跟了上去。 晚上,迟樱来到一家酒店,订了房间。 走进电梯后,她下防晒衫,出雪白的臂膀,肌肤上着斑驳的血痕。格外显眼,她却没有觉到疼痛。 迟樱按下楼层后,电梯门突然被人用力隔开。 程寰拧眉,大步走近:“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,你怎么了吗?刚刚去医院为什么不处理?” 迟樱被到电梯的角落。狭小的空间里,身高差形成重重的迫,她到不适。 她严肃说:“你离我远一点。” 程寰狠了狠心,退了一步:“你先把伤口处理一下?” 迟樱别开视线,没说话。 程寰有点着急:“你答应我啊。” 迟樱答应了:“好,我回去就处理。” 迟樱来到房间,程寰没再跟着,她用心地锁好门。这一夜,风声很小,过得很安静。 次清晨,迟樱收拾好行李,准备离开。打开门的时候,她发现门口地上,排列着整齐的药瓶。bZtdsw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