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 殿里一片寂静，六扇玄漆描金屏风鲜妍静默，角落里的青铜兽首香炉吐着淡淡的熏香。姬泽一个人在殿中待了片刻，转头瞧着从隔间里出来的阿顾，近午的天光铺在少女身后，映衬的少女雪面光芒黯淡了些，轮廓深邃，裙摆上金灿灿的凤凰耀眼夺目，秀目神飞，犹如将要从裙面上飞了出来。目光中闪过幽深神 ，面上笑容若定，仿佛刚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，“茶烹好了？”声音温煦。 “嗯。”阿顾点了点头，捧着茶鼎笑着道，“如今这茶温度正好，正可以入口了！” 茶汤在琉璃方口盏中泛出碧绿的泽，姬泽一口饮下，只觉得淡淡的茶涩味顺着茶汤滚下喉咙，过得片刻，一股余甘泛了出来，经久弥香，凤目惬意的眯了一眯，笑着赞道，“这些 子朕也命人按着你的法子烹了不少次茶，俱不如阿顾你上次烹的，如今饮了你烹的茶，方觉出好来！” 阿顾得了姬泽夸赞，心中难免高兴起来， 角浅浅一翘，“九郎就夸我吧！我自己知道的，我烹茶只是 好，自己是不怎么喝的，从前在於飞阁里练茶的时候，屋子里的人都被灌了一肚子茶汤，个个都叫苦不迭，如今虽然好些了，但也没见的喜 到哪里去。只也不知怎么的，你竟是喜这口味！” “哦？”姬泽微微挑眉，他也不好说出什么因由，于是笑着道，“许是缘分吧！” 闲来无事，姬泽提起笔架上的一支紫霜毫笔，完成御案上置着的绘画来。这副《万里江山图》已经画了大半，皇帝最后落墨，不过是补上几笔。阿顾在一旁瞧着，索 上去，持着墨条伺候姬泽笔墨。星湖端砚砚池深敞， 润的墨条在上头研磨，很快就发出大片墨汁来，墨汁浓稠，带着淡淡的香气。 洁白的绢面上，一副《万里江山图》渐渐从笔端 出，笔迹寥寥，却有着一股气慨山河的气势，几乎要从绢面扑腾而出。阿顾坐在一旁观看，握着手中的墨条，心中忽然生起一种极致的 慨。 唐贵妃这一生是大周的传奇，她曾获得荣宠，甚至一度改变了天下的风俗，让天下不重生男重生女，可谓到了一个女子可以到达的极致。但在神宗皇帝去世之后，她虽依旧拥有高贵地位，绝世风华，却已经从内里开始枯败，仿佛一株花树失去了雨的浇灌，渐渐失去生机。适才，在这座代表皇权的甘殿中，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姬泽，姿态 狈，梨花带雨，落在旁人眼中，不免唏嘘。这一场旷世的恋终究消解在岁月的 逝中。甘殿中贵妃的哭诉，便为这段和神宗皇帝的倾城之恋，落下了一个凄凉的注脚！ 《万里江山图》很快绘好，阿顾放下墨条，笑着朝姬泽拜道，“九郎，我好容易进 一趟，好久没有见师傅了，想去鹤羽殿见见师傅！” “也好，”姬泽道，“朕这儿也有些国事要忙，待到晚上在宴上再见便也是了！” 一轮金乌挂在天际，金黄的 光 在殿头，一片光亮。阿顾从甘殿出来，进了后，走了一段路，一个绯衣女童策着一只绯小牝马从道一侧斜斜奔出，在阿顾面前猛的勒住缰绳，喝道，“吁！” “阿鹄。”阿顾瞧着女童，面上闪过惊喜的笑容。 姬红萼利落的从马背上跳下来，将缰绳 给缥绮，瞧着阿顾道，“没良心的阿顾，进了也不来看我，非要我自己来见你是不是？” “这可冤枉啊！”阿顾笑着道， “前些子我回，不是和你聚了好一阵子么？今儿个我刚刚进了永安，便被圣人召到甘殿，这才刚刚回来，就遇到你了。” 姬红萼抿一笑，“算你说的有理，不和你计较了！” “阿顾，”她挽着阿顾的胳膊在中行走，行到一排玉兰树下，“自你离之后，我在里可寂寞了！六姐姐开年许了杨首辅的长孙杨晋，如今都待在寝殿里待嫁，轻易不肯外出；八姐姐和我向来说不到一块去。我一个人在里无聊死了。” 阿顾歉然道，“那也是没办法的事。中的皇子公主太少了，”又问道，“燕王表弟人呢？不大陪你么？” 姬红萼提起燕王姬洛，眸中染过柔和的情绪，“燕王兄是男子，常都在外朝，又如何能时时留在后中陪我呢？” 西海池的木兰花如火炬开放，映衬着女孩的目光深深浅浅，“这半年，燕王兄子沉静不少，竟开始随着大儒读起书来，常常能一坐就坐上大半，写的诗文王傅也赞着颇有章法。我在一旁瞧着，咱们大周皇室竟是要出个才子了！” “这也 好的！”阿顾笑着道。 姬红萼沉默片刻， 姬泽虽然喜姬洛这个弟弟的。但当姬洛渐渐长大，作为藩王，注定不可能在战场上一展长才，若能寻一项好做寄托，对于皇子来说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！如燕王的兄长宁王姬溶，常年身子不好，便驻留长安，未曾前往封地就藩。他经年浸 音乐，与姬泽的兄弟情极好。对于姬洛而言，醉心文事虽然并不是十分好，但相比于武事，倒是能让皇位上的人更放心一些！ 姬红萼也并不是不懂这个道理。只是瞧着姬洛，总是替兄长委屈。“阿兄从前很喜练剑的，如今都大多丢了开去，只捧着书本认真阅读起来。前些子我陪阿兄参加一个文会，只听着会上的人各个之乎者也的，弯弯绕绕，倒不如策马在校场上骑上一圈来的 气。我听着不大习惯，怎么也喜不起来。” 昔兄妹间亲密无间，如今因着好的缘故略略分开一些，姬红萼心里总是有些不习惯好受。 阿顾抬头望了姬红萼一眼，笑着道，“阿鹄，不管你和燕王兄妹情如何好，也不可能如连体婴一样一直绑在一起，终有一会分开的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姬红萼道。声音郑重清明，眉宇之间却带上了一丝怅然情绪。 说话间，两人已经一条道走到了尽头，千步廊将将在望。廊畔的的菊花层层叠叠的正好，姹紫嫣红，五光十炫了阿顾的眼，阿顾眸中闪过一丝喜，走到花丛旁，望着丛中盛开的一株绿菊花赞道，“这株菊花开的真好。” “这是绿牡丹，” 姬红萼笑着道，“说到千步廊的菊花，还有典故呢！当初唐贵妃和虢国夫人一同侍奉先帝。恰逢一年仲秋，千步廊畔芍药开起花来，各式各样，鲜 妩媚。唐氏姐妹二人嬉闹，一人指了绿牡丹，一人指了白玉珠帘，问及先帝，是绿牡丹美还是芍药珠帘美。先帝笑评，‘绿牡丹含情带，风别致；白玉珠帘冰清玉洁，遗世独立，都是很美的！’贵妃、虢国夫人便一起高兴起来。神宗皇帝便与贵妃共同谱曲唱和为乐，另赐虢国夫人黄金万两，虢国夫人捧金 载而归！” 阿顾心中微微一垂，贵妃盛宠，堂兄唐忠民封相，胞妹唐玉浦亦获封国夫人。世人都道唐贵妃受尽宠，带携着娘家亲人也无寸功封得高位。但贵妃和虢国夫人一道在神宗面前说话，神宗非但没有偏宠贵妃，而是在贵妃和虢国夫人面前一碗水端平，这也就等于对贵妃少了支持了。可见得专宠如贵妃，在后中也并不是事事如意的！ 阿顾暂别了姬红萼，来到鹤羽殿。鹤羽殿中湖绿帷幕轻轻垂下，一股悠悠动听的琴声从内室传来，和着仙鹤梳羽青铜香炉 吐着淡淡芬芳气息。 引绛瞧见了阿顾，面上出愉微笑，轻手轻脚的引着阿顾进了次间。一展琴置在琴台上，琴名飞泉音。江太妃坐在琴几前，素手拨 着琴弦，漫不经心的吩咐道，“绿雪，将茶盏端过来。” 少女动了动轮舆，端起一盏盛好的茶汤，置在江太妃手边。江太妃闻到一股温馨的香气，回过头来，瞧见微笑着的阿顾。 “阿顾，”太妃面上出惊喜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 “师傅，我今儿个进，刚刚去了甘殿，如今过来看看你。” “你能记得我，我就很高兴了！”太妃面上出清丽的笑容。 飞泉音琴声怔忪，江太妃素手清拨，在清淡的琴声中问道，“这些子，你在外过的如何？” 阿顾顿了片刻，笑道，“我想说好的，可是却说不出来。这半年来，我见了我的亲生阿爷，回到了阿爷家，住了一个多月，看到了自己的亲人是什么模样；我也拜了另一个老师，专门随着她学习画技。” 江太妃面上闪过了然笑意，“人世多艰，各种意味，你需要自己去体会。卫大家画技艺出名门，虽带着一丝匠气，但功底传承扎实，你随着她学画，有的是好处。若是有空，可以学学琴，琴声可以涤 人心。” 阿顾恭敬道，“我知道了。” 金黄的光透过门窗入鹤羽殿，阿顾听着太妃悠悠的琴声，忽的问道，“师傅，人要如何过自己的一生呢？” 江太妃拨东的手指微微一顿，“你怎么会问起这个？” 阿顾道，“我只是随便问问。”世人都说，女子作到唐贵妃的地步，已经是一个奇迹。唐贵妃身为女子，独得神宗皇帝的宠，可是这样盛宠的唐贵妃，在先帝逝世后，渐行到这样狈的地步。女子一生中，到底应该求什么呢？ “师傅，”她的面上是 茫，“当初，你为什么要自请退居东都上？” 江太妃怔住。 当初，她为什么要自请退居东都呢？ 那些少年时太极的往事都褪去了明亮的泽，不再泽鲜活，却如静默的图像一样，一张张沉淀在心头，余着些微喜和忧伤的余调。 …… 阿顾瞧着她的神情，心中忽然慌 起来，“娘子，我是不是说错话了？你如果你不开心的话，不要生气，就当我没有问过。” “没事。”江太妃回过神来，淡淡笑道，“阿顾，我没有生你的气。” 她信手调弦，在飞泉音琴上，奏出了《西洲曲》的调子。“忆梅下西洲，折梅寄江北。 单衫杏子红，双鬓鸦雏。” “阿顾，这些子，我教导你，觉得你很像是年轻时候的我。” “哦？是么？”阿顾微微一怔，笑着问道，“我很像师傅么？” “嗯。”江太嫔笑道，“你像我当年一样稚 ，清澈。我这一辈子蹉跎折腾，只是为了一个词，便是随心。这一辈子我做事的标准，就是一个随心所 。” “随心？”阿顾好奇问道。 “随心。” 西州曲的调子清灵优美，“我从广州进，神宗皇帝待我很好，我也就喜这个待我好的神宗皇帝。那个时候，我是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。可是，后来，”江太妃指下的琴声渐渐转为沉郁，“神宗皇帝在骊山行遇到了唐氏女。” “建兴四年的时候，唐氏女真是十分美丽。神宗皇帝十分喜唐氏，和唐氏在一起，他爆发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过的 情，我远远的看着，觉得他看着唐氏女，眼睛，鼻子，身上的每一个部位，都焕发着青 的活力。不像和我在一起，他总是照顾着我，像一个慈的父兄在照顾着柔弱女儿妹妹一样。” “我一个人待在飞霜殿，时时的弹着琴，心里想，就这样吧。” “当时，神宗皇帝虽然宠幸唐氏，但十天里，也总有一两天，是会到我的飞霜殿来的。我仔细看着他待我的神，有怜惜，有不忍。” “我想，就这样吧。” “他既然不喜那个站在梅树下跳舞的我了，我也就不要喜那个不喜我的他了。再加上在一次宴会上，遇到一个故人，顿生物是人非之，于是便自请退居东都上了。人生在世，短短数十年，来了，心中喜。走了， 身退走，给自己的情留一份干净。同时也不要忘了，就算没有了情，你仍旧是那个最初时候骄傲的自己。” “就这样？”阿顾几乎不能置信。 “就这样。”江太妃失笑，“你还以为会是怎么样？” “你……，我……”阿顾失语，答不上来。她看着弹琴的江太妃的侧面，她梳着飞仙髻，一支水晶梅花簪子在发髻旁垂下来。清新如同遗世独立的美好。 梅妃是俗世间高洁的存在，这个廷，容不下她的美好。 “你后悔么？” 飞泉音琴琴声叮咚，太妃顿了片刻，道，“不悔！” “那，你为什么要回长安呢？” 江太妃抬起头来，朝着阿顾微微一笑道，“很多年前，我入之前，有一个人对我说，‘阿萼，你这样，后会受苦的。’可是，如果失了本心，在这尘世之中，又如何会快乐呢？” 江太妃叙述着自己的往事，看着面前的少女。“阿顾，你是我的徒弟，”有着和她当年相似的傲骨和清灵，“我看着你，就如同看见了另一个我自己。我这一辈子就是这样过下去了，但作为一个长辈，我并不希望你学我。” 阿顾问，“为什么？” “因为，我这样虽然从未后悔。但这样过子，却实在太容易孤独。” “阿顾，”江太妃回过头来，看着我希望看到你幸福。这样，就好像看到另一个我能够得到幸福一样。” …… 鹤羽殿中，百扰俱消曾经的太妃和阿顾闲适说着话。西内苑安仁殿中，随风飘扬的帷幕已经带上了些许陈旧的泽，如今贵妃已经成了贵太妃，后成了新帝的天下。宋尚乃是唐贵妃一手提拔上尚的位置，这些年一直向着贵妃做事，先帝驾崩之后，新帝上位，执掌资源的贵太妃失势，作为贵太妃私人的宋尚自然也就失势下来。供应到安仁殿的东西，本分的自然还是有的，但是很多从前仗着神宗皇帝宠独占的奢侈供应，这时候却是不能够再有了。 唐贵妃卧在次间的美人榻上，望着道，“先帝怎么就没把我给一并带到地下去呢？” “娘子，”常姑姑急急劝道，“你可不能这么想啊！” “虽然先帝已经没了，你还有八公主，还有平乐郡主。你是她们的母亲，该为了打算。为了她们两个，您也该打起 神来。 唐贵妃心思紊，“阿燕情执拗，我这个做母亲的，已经是管不住她了。至于平乐，平乐，”声音苍茫起来，“她和我生疏的紧，我哪里还有这个脸面管她的事？” 中秋秋深，八公主姬华琬和常姑姑在殿中说话的时候，姬华琬正捧着灯笼从凤阁进了安仁殿。“阿娘，阿娘，你瞧我的这个灯笼美不美？” 七儿和长生屈膝道，“八公主。” 姬华琬点了点头，吩咐道，“你们都下去吧。我自己进去寻阿娘。” 她进了内殿，寝殿中富贵空，一旁起居室中，阿娘在和人说着话。姬华琬持着灯笼站到寝殿珠帘帘下。 珠光黯淡转着温润的质，灯笼提在手中，闪着淡淡光芒。姬华琬提着灯笼站在大门前，听见唐贵妃的声音从寝殿中传来，“若是我的十一郎没有过身，我何至于到今天的地步？” “娘子，”常姑姑劝道，“事情已经至此，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吧。十一皇子虽然已经不在了，但你还有八公主呀！便是为了公主，你也应当好好筹谋。” 唐贵妃的声音哽咽了一下，“八丫头脑子不算灵光，我是要好好盯着他一阵子。”过了一会儿方又道，“姑姑，这些子，我一直梦到阿雅。” “娘子，”常姑姑声音微微提起，道，“咱们不是说好了，不提雅娘子么？” “雅娘子乃是齐王之女，你虽是她的生母，却和她没有什么缘分。当年你离开她的时候为她求了一个平乐郡主的封号，已经对的起她了。从那以后，你只有两个孩子，便是十一郎和八公主阿燕。 “我知道，”唐贵妃道，声音泫然泣，“可是我没办法。我离开的时候，阿雅才刚刚一岁多，什么都不知道，哭的脸蛋红彤彤的。这一辈子，我一共有三个儿女，十一郎和阿燕都得过我的疼，唯有阿雅这个女儿，我只疼了她一年多，我真真是对不住她。” “哐”的一声，姬华琬听到这儿，心中骇然，手中的灯笼跌坐在地上，里头的烛火翻过来，呼啦一声风扬，将灯笼顷刻间烧掉了大半个！ “什么人？”常姑姑吃了一惊，厉声喝道。 常姑姑匆匆出来，瞧见脸惨白神怔怔的姬华琬，怔了一怔，不自然道，“八公主。” 唐贵妃跟在常姑姑身后，看见了女儿，面也白了起来，唤道，“阿燕！” 第108章 十八：梅花落道（之冲突） 姬华琬明媚的面苍白的像是一张纸，抬头看着自己美丽的母亲。安仁殿前长廊的灯笼光下，唐贵妃如画的肌肤被朦胧上一层晕黄泽，岁月当真厚这个女子，纵然是风霜摧折，也抹不去属于她的美丽风采。 “瞧瞧，”姬华琬后退一步，神经质的笑道，“我听到了什么大秘密！”ｂＺtDｓｗ.cOｍ |
殿里一片寂静，六扇玄漆描金屏风鲜妍静默，角落里的青铜兽首香炉吐着淡淡的熏香。姬泽一个人在殿中待了片刻，转头瞧着从隔间里出来的阿顾，近午的天光铺在少女身后，映衬的少女雪面光芒黯淡了些，轮廓深邃，裙摆上金灿灿的凤凰耀眼夺目，秀目神飞，犹如将要从裙面上飞了出来。目光中闪过幽深神
，面上笑容若定，仿佛刚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，“茶烹好了？”声音温煦。 “嗯。”阿顾点了点头，捧着茶鼎笑着道，“如今这茶温度正好，正可以入口了！” 茶汤在琉璃方口盏中泛出碧绿的
子朕也命人按着你的法子烹了不少次茶，俱不如阿顾你上次烹的，如今饮了你烹的茶，方觉出好来！” 阿顾得了姬泽夸赞，心中难免高兴起来，
角浅浅一翘，“九郎就夸我吧！我自己知道的，我烹茶只是
好，自己是不怎么喝的，从前在於飞阁里练茶的时候，屋子里的人都被灌了一肚子茶汤，个个都叫苦不迭，如今虽然好些了，但也没见的喜
到哪里去。只也不知怎么的，你竟是喜
上去，持着墨条伺候姬泽笔墨。星湖端砚砚池深敞，
润的墨条在上头研磨，很快就发出大片墨汁来，墨汁浓稠，带着淡淡的香气。 洁白的绢面上，一副《万里江山图》渐渐从笔端
出，笔迹寥寥，却有着一股气慨山河的气势，几乎要从绢面扑腾而出。阿顾坐在一旁观看，握着手中的墨条，心中忽然生起一种极致的
慨。 唐贵妃这一生是大周的传奇，她曾获得荣宠，甚至一度改变了天下的风俗，让天下不重生男重生女，可谓到了一个女子可以到达的极致。但在神宗皇帝去世之后，她虽依旧拥有高贵地位，绝世风华，却已经从内里开始枯败，仿佛一株花树失去了雨
狈，梨花带雨，落在旁人眼中，不免唏嘘。这一场旷世的
逝中。甘
一趟，好久没有见师傅了，想去鹤羽殿见见师傅！” “也好，”姬泽道，“朕这儿也有些国事要忙，待到晚上在
光
在
给缥绮，瞧着阿顾道，“没良心的阿顾，进了
好的！”阿顾笑着道。 姬红萼沉默片刻， 姬泽虽然
音乐，与姬泽的兄弟
气。我听着不大习惯，怎么也喜
妩媚。唐氏姐妹二人嬉闹，一人指了绿牡丹，一人指了白玉珠帘，问及先帝，是绿牡丹美还是芍药珠帘美。先帝笑评，‘绿牡丹含情带
载而归！” 阿顾心中微微一垂，贵妃盛宠，堂兄唐忠民封相，胞妹唐玉浦亦获封国夫人。世人都道唐贵妃受尽
吐着淡淡芬芳气息。 引绛瞧见了阿顾，面上
着琴弦，漫不经心的吩咐道，“绿雪，将茶盏端过来。” 少女动了动轮舆，端起一盏盛好的茶汤，置在江太妃手边。江太妃闻到一股温馨的香气，回过头来，瞧见微笑着的阿顾。 “阿顾，”太妃面上
人心。” 阿顾恭敬道，“我知道了。” 金黄
茫，“当初，你为什么要自请退居东都上
起来，“娘子，我是不是说错话了？你如果你不开心的话，不要生气，就当我没有问过。” “没事。”江太妃回过神来，淡淡笑道，“阿顾，我没有生你的气。” 她信手调弦，在飞泉
，清澈。我这一辈子蹉跎折腾，只是为了一个词，便是随心。这一辈子我做事的标准，就是一个随心所
。” “随心？”阿顾好奇问道。 “随心。” 西州曲的调子清灵优美，“我从广州进
情，我远远的看着，觉得他看着唐氏女，眼睛，鼻子，身上的每一个部位，都焕发着青
的活力。不像和我在一起，他总是照顾着我，像一个慈
身退走，给自己的
神来。 唐贵妃心思紊